29.8.08

Tough Luck! Part 4 - 聲帶罷工

繼聖誕節慘痛的倫敦行後, 我對倫敦非但沒留下壞印象, 反倒喜愛那些博物館美術館, 也念茲在茲那些餐館, 更遺憾前次未看到任何音樂劇.
相信Zalacata也是.
於是復活節, 我們同父母, 倫敦相聚.

旅遊書上的最後兩章, 總是緊急狀況, 一是失竊, 二是重病.
我從來不翻到最後, 也沒想過會碰上需要的時候, 更沒想過是兩個都需要.
前次已經損失慘重了, 料不到, 這次在到達倫敦的第二晚, 我發起燒來.

話說, 那是看<<歌劇魅影>>的夜晚, 在小而密閉的劇院, 坐我後方有個咳嗽咳個不停的老先生.
稍後, 我便也喉嚨乾灼, 隱隱發燒.
隔天更燒, 聲音也啞了.
蒙頭睡過了大半個第三天, 到了第四天, 我連話都說不出來, 聲帶發炎到這種地步, 上一次還是十多年前小學一年級呢!

一個禮拜都要過完了, 我苦不堪言, 也真的是啞巴黃連!
就連朋友A打來要跟我八卦, 我再興奮也只能"嗯! 嗯!"的悶哼, 聲帶不知怎地, 還真的無法憑心操作.
不過我這時已經逐漸不燒了, 雖然不能說話, 觀光總是行的.
只是...

也許是少了說話的趣味, 不能及時表達任何感覺意見, 鼻子又像是個沒關的水龍頭, 一天要用掉半捲廁所滾紙, 我一直是意盡闌珊, 提不起勁兒來.
有名的景點, 想去的景點我們都去了, 但除了真的很喜歡的大英博物館跟倫敦塔有盡心盡意好好探訪外, 其他的市政廳與公園, 就是走馬看花的散步.
"好了, 經過了."
"長這個樣子, 可以走了."
而且不只我, 似乎同行者也有同樣感覺, 天公也不作美, 細雨綿綿, 寒風陰陰, 莫非心情是會傳染的?

期間, 我傳簡訊跟朋友訴苦, 上facebook跟朋友訴苦.
問誰知, 早餐時對服務生"茶或咖啡?"都法回答的痛苦?
問誰知, 會種語言卻派不上用場的痛苦?
問誰知, 有話憋在心裡的痛苦?
後來連旅館人員都不跟我說話了(住了要兩個禮拜, 都認識了), 笑容中, 帶著對啞巴女孩的包容.

事過境遷, 如今回憶起當下, 就連我也想不大起來那痛楚之處.
只是短期內, 或該說未來幾年內, 我都無再到英格蘭南部的意願.
儘管我很喜歡倫敦地鐵--- 雖然比起德國的U-Bahn, 是落後了許多, 但它在地底下自有一套系統的運作, 那從19世紀就已經錯縱的複雜, 讓我想起了工業革命, 想起了卓別林的<<摩登時代>>.

但想想, 下次要是遇上火警, 那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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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跟小o聊天, 距離上次, 已有兩個月了.

自從回來後, 我自己心裡有鬼, 漸漸疏遠他...
一方面每天一樣的生活, 沒什麼好一講再講, 一方面, 我總覺得心裡有個不願去碰的點.

沒想到, 聊天的感覺這麼好, 一筆勾起了所有的回憶, 感覺就似回到了當下.
一樣的語氣, 一樣的玩笑, 一樣的暗語, 一樣的氛圍.

那抹微笑, 遲遲掛在嘴角... 是憶起舊事, 知道那是不會retro的笑.
我想, 他也是一樣的吧!
至少, 仍有這麼一刻, 是我們倆才共有的. (笑)

虐待胃的報應

打從高中時期, 我的胃便不太好, 雖不至於痛, 但小有毛病.
要說原因, 只能說我覺得把錢花在吃上很浪費, 往往早午餐以一個桂冠包子帶過.
久而久之, 只是小有毛病就該偷笑才是.

出了國, 吃忽然成為我的心靈慰藉, 解壓的來源.
儘管胃撐著, 為了一股沒來由的空虛, 我還是時時刻刻地進貢.

約莫兩個禮拜前, Zalacata的胃不大舒服, 只聽爸爸說是最近很毒的病毒, 尚未流行起來.
沒想到晚了一兩天, 在我睡醒餓了一整天, 逛了街, 進了餐廳準備大快朵頤之際, 肚子狂痛了起來.

"不打緊," 我下了判斷, "在德國吃餐廳時, 往往撐到這麼痛, 飯還是照塞的~" 自己反而覺得有種好久不見的快感.
飯後甜點也解決後, 我繼續逛街, 雖覺渾身發冷, 四肢酸痛, 是發燒的預感, 還是弄到了九點十點才回家.

一到家肚子痛不說, 一量體溫倒有38度半.
吃完藥倒頭就睡--- 通常這樣隔天就是好漢一條的我, 這次遇難了.

我到半夜就醒了, 肚子十分痛, 溫度彷彿也還有, 於是便上網查了查胃炎...
沒想到是種要禁食兩三天的病! 就連喝水也要小心不能猛烈...
"哪有這樣的..." 我怨道, "腸胃炎腹瀉也罷, 還有這種讓人吃都不能吃的?!"

待到早上我已經快死了, 自己進行了催吐後, 也只是苦到不行的胃酸.
晚上到爸爸那打了每週一次的點滴(調節我失調的賀爾蒙用), 又打了一瓶加了各種藥的點滴.
之後覺得稍好了一些, 連回家途中忽然的發昏發痛, 也搞不清楚是餓得還病得, 便立刻上麵包店解饞.
... ... ...

--- 39.5?
半夜一點, 我揉揉眼睛, 盯著耳溫槍, 以為看錯了.
爬下床後的五分鐘, 因為胃痛我又滾回了床上.
用手機播了家裡電話, 爸爸媽媽上樓探望後, 即動身到診所拿點滴了. 被玩笑叫做"小醫師"的Nilroth便擔當起看護工作.

這其間, 說說笑笑, 毫不痛苦, 儘管溫度升上了40.
想在幾個小時前, Zalacata才因為說了"現在沒人會燒到40了"給母親大人瞪.
--- "肯定的說法會帶來相反的結果." 這在我們家是頗為靈驗的.

脫水, 父親診斷.
又敲敲我的後腰, "好痛呀!" 嗯, 要是腎也發炎了, 就要住院幾天了.
到了隔天中午, 我一共又打了四瓶, 全是爸爸不眠地看護著.
每次昏昏睡去, 又昏昏醒來, 沒一次我沒看見爸爸的.
一次又一次地量著我的耳溫, 直到退燒前, 爸爸一直都坐在我的床沿, 弄著點滴瓶.

直到下午爸爸才去睡, 讓媽媽幫我換了最後一瓶點滴.(我很驚訝, 從不知媽媽會這.)

一共七瓶點滴, 讓我再也不想有軟針碰及手的噁心.
就連調節賀爾蒙的針也再也不想打了.
這是學到了什麼?
我該對胃好點.
還有那窩心的感覺, 爸爸的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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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病一好, 我就忘了曾下過對胃好點的承諾: 三餐守時, 不暴飲暴食.
以致兩天後, 馬上復發.
(我知道, 這是罪有應得.)

曾經美麗

Power tends to corrupt, and absolute power corrupts absolutely.
~ Lord Acton

(權力導致腐敗, 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


一百年的歷史, 台灣政權猶如<<百年孤寂>>中的Buendia家族, 從開墾建立起家園, 到興旺, 到腐敗.
最後一把黃沙吹過, 腐蝕得就要傾塌的屋子, 就像沒人存在過, 緲緲似夢一場.

反對主義的馬克思, 終究成為主義.
反對品牌而創的無印良品, 也到底是個牌子.
反對獨裁與貪腐的政府, 也忘記了他的初衷.

<<動物農莊>>裡的用來隱喻史達林的公豬Napoleon在很小的時候就給了我鮮明的印象, 權力使人腐敗. 一旦沾染上了, 最後都會是一樣的.
一如書中的農場主人Mr. Jones是個酒鬼, 而Napoleon最後也迷上酒精, 甚至為此改變了律法一樣.

歷史是延續著的, 曾經美麗島事件的主角們, 是今天電視上醜陋的嘴臉.
雖然我沒經歷過那段, 許多人流血流淚的歷史, 不懂得, 流血流淚的感覺. 但諷刺性的悲劇還是看得懂的.
只道上演過在各時空, 各地方, 就是沒想過在我生長的地方, 在我的年代.

Power said to the world, "You are mine."
The world kept it prisoner on her throne.
Love said to the world, "I am thine."
The world gave it the freedom of her house.
~ 泰戈爾

(權力對世界說, "你是我的."
世界便將權力鎖於她座下.
愛對世界說, "我是妳的."
世界便給予他出入她居的自由.)

悲劇性的浪漫, 讓我喜歡這些文人的筆墨.
親身體驗的悲劇, 卻難以讓人浪漫.

28.8.08

Tough Luck! Part 3 - 他搶了我的包!

It's London babe!

對現代倫敦的無限遐想, 是Friends裡的Joey帶給了我跟Zalacata的.
而我也因為迷戀曾被囚於the Tower of London的九日女皇 Lady Jane Grey, 又心醉於那個月黑風高, 壟罩於濃霧下的石道--- 那Jack the Ripper的時代, 對於London雖沒其他歐陸國家的老城小鎮感興趣, 但還是很興奮的.

Not until...

第一天到London, 大家都有些疲憊, 我, Zalacata, 和與我同行的女友L.
很積極的, L查了所有的路線, 所有的景點規劃--- 她的嚴謹, 在碰上我之時就彷彿有點不妙的先兆. 事後證明, 這旅行真拖累她了.
如何個拖法, 這就要從第二天晚上開始說.
至於這之前的大英博物館, 書店, 餐廳等等, 自然是很好, 盡皆不在話下.

我這人的個性是這樣, 如果隻身前往一個陌生的城市, 我不會先查什麼, 都是到了當地才要了地圖就地玩訪的. 要是有了誰帶路, 那我便是待了十天半月也不識得哪條大街小巷.
在吾友L的熱心下, London的殘影雖仍歷歷在目, 但我無法以地名準確說出案發地點...
只知是SOHO區附近的一家麥當勞, 就在某居於要樞的地鐵站旁!

話說那時, 我們正在一日回程的路上, 經過知性與步行的轟炸, 對於食物無比的渴望.
不知道在誰的--- 有可能是熱愛漢堡的L, 或者是見什麼想吃什麼的我(畢竟我們都在一個想吃麥當勞要坐40分鐘公車的地方待一段時間了...), 提議下走進了那大大亮亮的M字招牌, 此後便是一連串災難的起源.

點好餐後, 我們在地下一樓就坐.
小心的安置了白色的包包跟大衣, 我滿足的表情掛不滿十分鐘, 在L那如今仍迴繞在我耳邊的警覺驚呼下, 我發現了那位了預防沾上沾料而掛在手旁的白色包包失蹤了!!!
猛然回頭, 那人不在燈火闌珊處, 而是在距離一點五張桌子距離的日光燈下, 與我眼對眼的碰上了!!!!
手上掛了幾個手提包, 包括我的!!!!!

那一剎那間的感覺實在是很虛渺, 一時之間各種思緒攪和在腦裡.
"發生了什麼事?"
"包包怎麼在他手上!"
"我怎麼那麼糟, 讓東西離手!"
"原來這種事真的會發生?"
"追到了怎麼辦?"
"我要怎麼搶回來!?"
... ... ...
諷刺的是, 這幾百種思緒中, 唯獨缺的是我根本追不到他這種現實層面的事.

對望幾秒, 小偷轉頭就跑. 而我則是受到了"追到了如何制服他"的影響, 回頭花了幾秒呼叫了坐在一旁尚未驚覺(眼睛不好)的Zalacata, 畢竟他會功夫...

衝出了麥當勞, 迎面是馬路, 過了之後只能說身陷人海中, 茫茫茫! 想要藏棵樹, 就要藏在森林裡. 想要躲人, 就得藏在群眾裡--- 特別是毫無友愛互助精神的今日.
一位先生叫了我, 伸直了手比劃著說"搶了你手提袋的那人往那跑了."
我很感激, 儘管他沒幫我追或者欄下那人.
只是, 再往前, 前面四面八方的馬路, 我發現我跟我不知道要往哪轉, 車水馬龍, 一旁彎進的小巷無數條.
問了路人, 也沒半個人看到"抓著包包往這跑的男子".

鏘地, 我看到了現實!

護照, 證件, 九百英鎊, 提款卡, 英國跟台灣的信用卡, 手機, 英台德三張sim卡, mp3, 翻譯機, 自己縫的手套..., 還有我的絕版克莉絲汀迪奧!!
我越想越不知如何是好, 只想著進麥當勞前講完電話時, 手機要是能不順手丟進包包裡而是繼續放在口袋就好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 之前扭傷的腳趾大痛奇痛了起來, "要是腳沒扭傷, 我是不是就追得到?" 從小跑步就很快的我, 這樣怨恨著.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麥當勞, 等在那焦急的L迎上.
跟她借了手機, 跟警局報了案, 不知所措地答了幾個問題, 例如我的資料(名字的拼法讓外國人很疑惑), 例如包包的樣子與內容物(尺寸我一點概念都沒有), 例如那人的樣貌, 打扮...
我不知道呀!!!
我只看見他戴著鴨舌帽, 穿著夾克跟長褲..., 至於是什麼款式顏色云云, 全都沒印象.

"膚色? 好像是古銅吧?" 我結巴... "是白人!" L肯定地告訴我.
"外套? 嗯... 我記得是駝色..." 我瞄著L, 她的表情告訴我她的印象跟我不同.
"褲子? 我真的不知道..." L給我一臉歉意的表情.
"身高?" 我看看Zalacata, "應該高於180..." 我不大肯定地說.
"這樣就很夠了, 請在原地等我們!" 就在我道歉時, 刑警這麼告訴我.

等候之時, 我先打到銀行卡專線, 停掉了提款卡跟信用卡, 一旁Zalacata也打了回家, 讓爸媽把我的副卡停掉.
此時我才知道心情是可以一盪再盪... 不愁沒有低點的.

警察來了以後, 先查看了麥當勞裡的個個擺置, 發現此人顯然是慣竊, 竟然由死角進出, 監視器完全沒拍到他移走於柱子後的身影.
接著我又被請上警車, 與三位警官在附近繞了幾圈, 說是看到有可疑人物時, "請立即告訴我們!"

在車上, "你還好嗎?" 不是很好...
"住在倫敦嗎?" 在St Andrews讀書.
"來玩呀? 剛到兩天?" 嗯, 我又想哭了.
然後....
"也難怪了, 星期五的夜晚人好多呀~" 警官a說.
"哎, 那家西班牙餐廳很好的!" 警官b指著窗外, "我跟我女友上禮拜去過."
"哦~ 你們交往有兩三個月了吧?" 警官c回頭看看他的夥伴.
"昨晚的球賽你看了吧!" 天外飛來一句.
... ... ...
我看著窗外, 放空.

謝過這三位, 回到麥當勞後, 負責筆錄的警官正在與其他受害者說話--- 只見到一位穿著高雅的白人女士哭倒在男伴懷裡, 想必也是丟了各種卡片與手機吧.
"真的很遺憾, 你一來倫敦就發生了這種事," 筆錄的警官是個好人, 看我一臉哀然, sorry不知說了幾次, "但這裡真的是個好地方." 他也不忘了補上一句.
看著他, 我悽悽地笑了笑.

回到旅館, 我又用L的手機播到倫敦台灣辦事處.
響了好幾聲, 終於有人接上.
"被偷了?" 嘈雜的背景聲, 我好像聽到了派對與音樂.
"嗯," 同時也聽出了他不關心的語氣, "我的護照跟簽證也沒了, 星期一我能去辦嗎?" 連忙說出我的擔憂.
"沒辦法, 連續假期, 你星期三再來."
"可是我的車票是星期一的..."
"我們一二都放假, 沒辦法."
... ... ...

接著我播到愛丁堡台灣辦事處.
"你被偷了? 確定嗎? 不是你自己弄丟?" 那口氣很質疑.
"我確定, 面前被搶走的."
"好恐怖! 你有沒有受傷?" 驚呼.
"沒有..., 可是證件什麼的都不見了, 我星期一可以去辦理嗎?"
"可以. 不過請你先上網看一下程序, 不然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懂會很麻煩."
... ... ...

本以為任何人到了大使館, 都會有種異鄉中回到家了的親切. 是以我真的很想哭, 有種國家不是家的感覺, 如此靠不住.
外加他們說話的腔調並不是台灣腔, 而是帶有很濃厚的大陸口音(國外華人大陸來的還是比我們多上十倍吧!), 讓我不禁有種不如去投靠中國大使館的衝動.
說不定, "不用擔心, 祖國錢借給你!" 還會有這種可能性.

晚上也睡不著了.
"以吃素一年為條件, 請讓我找回證件吧..." 我對著不知道是什麼的神聖禱告著.
有個韓國朋友, 因為掉了簽證, 三不五時跑大使館辦理, 連課都不能好好上幾堂.
有個哈薩克"點頭之交", 因為弄掉了護照, 假期連家都不能回.
加上那手機, 從國中到高中到德國到英國的通訊資料, 都存在話機裡.
加上...
好在我旅館費先付清了, 我鬱鬱地想.

到了半夜四點, 警局打了電話到旅館, 告訴我撿回了我的手提袋. 護照等等都在裏頭, 只是現金與科技用品都沒有, 只怕被變賣了.
滿心雀躍, 這是我對著不知名的神聖道過謝後, 卻又厚臉皮地祈禱起我的手機, 只是到天亮都沒有電話了.

隔天早餐後, 我跟Zalacata便往警局趕去, 在Holborn區, 因為身無分文, 只能步行.
兩條街來回無數趟, 只能說警局真的很不顯眼, 在腳痛到麻了之後, 我們成功地找到了警局, 辦妥了文件, 拿回了手提袋.

嗯! 除了白色髒的跟水溝裡撈出來似的, 現金與3c產品全不在裡頭, 其他護照什麼, 還有卡片, 台灣跟德國的sim卡都還在!!
可惜的是, 提款卡和信用卡我都已經停掉了...

接下來兩天靠著朋友L的救濟, 吃總算不是問題. 行程博物館跟美術館則是不需付費的. 去Oxford的車票就靠Zalacata兌換歐元得來的英鎊, 與他的信用卡支付.
辛辛苦苦, 淒淒涼涼, 愁雲慘罩, 倫敦一行也來到了尾聲.

離開的那一天, 我帶著護照跟提款卡, 在意外看見的一家RBS櫃檯領了錢, 還清了債務(朋友間不宜有錢的困擾嘛~), 取消了在愛丁堡參加新年倒數街頭派對的計畫, 直接想回到St Andrews那小小的宿舍.
接下來要辦的手續, 還多著呢! (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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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
此事件發生後, 開學後, 朋友紛紛鼓勵我忘去.
上禮拜, 外公給我一篇剪報, 是名女子到巴黎旅遊, 在地鐵上被搶了卻無人給予援手的散文.
就在警局, 人家還不借她電話打, 儘管她被搶了身無分文.

切切地, 她呼籲了讀者, 出國了, 別穿著風衣, 別穿高跟鞋, 別拿手提袋--- 優雅, 富裕的形象, 又是外地人, 只會惹來是非呀!

讀在眼裡, 百般滋味在心裡...

27.8.08

麻辣五香, 新聞重口味

幾天沒有看電視, 今天一看新聞, 厭煩的感覺立即又捲土重來.
多少事, 欲語還休--- 李清照的情意, 倒讓我亂七八糟地也借用了.

記得剛回台灣, 我興沖沖地開了電視, 對於新聞的"熱鬧"歡樂地緬懷了一番--- 一, 二, 三, 四, 一個螢幕除了四道跑馬燈, 還有分鏡, 甚至透鏡(線條勾成的颱風與台灣圖), 相較下, 英國的實在無趣.
這麼富有娛樂性&講求"有圖有真相"(沒拍到現場的還會有事後演出)的新聞, 重播率與重複性直及本土一兩百集的八點檔, 果真應證了一個身在美食王國不可不知的真理--- 重口味不耐吃啦!

可惜, 電視台台台天天只端重口味的菜, 不愛吃都不行, 久而久之, 民眾從一開始貪饞那刺激到現在口味被養壞, 那餘毒也不遺餘力地侵蝕其他器官--- 例如腦袋.

有此一說, "台灣人易騙難教".
其實這又有什麼稀奇?
國人天天暴露在各種洗腦之下, 偏藍的媒體, 泛綠的媒體, 一再地以不知道哪來的影片, 不知道哪來的資源, 編排成的影片是那樣圖文並茂, 聲色俱全--- 不是我愛批評, 而是我真的看過三立的眾多影片, 要不是知道那女主播的前科, 本人也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也不是我崇洋媚外, 但是國外的主播能針對各事件即時地講評, 玩笑, 不是我們眾所笑談之的"空降主播""美女讀稿機"比得上的.

普立茲先生的不腥不煽不色雖然不是全世界都在遵守, 但從中學六年教育就學著這點的我們, 彷彿格外地逆其道而行.(英文曰human-interest stories, scandal, sensationalism, 還沒腥羶色來的順口!)
看者也就容易經長久洗腦而易被操弄, 給牽著鼻子走, 進而失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這跟整個祖傳體系有莫大的關係), 然後失去了開闊宏觀的視野.
台灣已經是個被孤立的小島, 近十年來又沒走出去, 反而加劇自封, 在世界各國紛紛結盟的新時代, 迷失在媒體的綜藝中.

很久沒思考過的腦袋瓜兒, 須得惕之!

17.8.08

Tough Luck! Part 2 - 難度自拍

歐洲城市的好就在於, 她的古與她的新能夠很自然地並存, 柏油路與購物商街很自然地就融入了古老的城市, 在城堡的俯視下, 石道綿綿延延地摩登了, 毫不突兀.
Edinburgh是這樣, 而倫敦在某種定義上也是, 只是也許從街道不是那麼好看出---而是建築.

話說, 在這麼棒的環境下, 歐洲待了一年的兩個小留學生, 是不會懂得驚奇的.
一個是天天悶在宿舍裡與電腦書本為伍, 一個是天天練琴練德文, 兩人遇到長假, 只想 1. 大啖美食 2. 不動如山.


所以在Edinburgh的那個禮拜, 我們每天早上吃得飽飽的, 到極富盛名的王子街繞個兩趟, 午後不到兩個小時就回到旅館小憩.
飯店電視台天天有影集可看---畢竟我們都沒有多采多姿的付費節目可看, 又有浴缸可泡澡---平時也只有淋浴設備, 兼, 依據DNA, 我們家向來是十分enjoy在飯店的生活而不傾向趴趴走的, 這些種種因素, 我們過得十分愜意.
約五六點我們會再度出門, 回到王子街的德式聖誕市場, 找間餐廳履行皇帝般的義務, 再聽聽教堂彌撒, 或逛逛超市尋覓飯後甜點.

古有明訓 "生於憂患, 死於安樂." "... 戶樞不蠹, 流水不腐, 誠不欲其常安也."
更顯而易見的是"樂極生悲"!
是以, 一天午後酒足飯飽之際, Zalacata在浴室, 我則閑然拿著相機, 倚著豔陽普照且難得的藍天, 準備讓青春不留白.(笑)

沒想到, 雖然常常因為缺乏腳架, 自拍困難從從.
但這是可說是連上天也鼎力相助, 讓我拍出了一張橫躺在窗台上, 配上其白亮無比的陽光, 猶如仙女下凡, 天使顯靈的一張來.
"!"(大心) 於是, 素來自戀又三八的Mlle. Fox不知好歹, 接二連三地爬上那窄得只容得下我二分之一身軀的窗台, 硬是要躺.

最後, 伴隨"砰"一大聲, 外加"發生什麼事?!" Zalacata在浴室裡嚇一跳的驚呼, 我摔下來了...
"好痛..." 一面起身, 一面隱隱察覺到, 不妙!
我的左腳無名指折到了, 腫得不知道幾倍大, 又是發紅, 又是發青的, 十分駭人!
更令我驚駭的是, 我只帶了一雙鞋子呀--- 一雙十二公分的高跟靴子...

回歸到Edinburgh...
在聖誕前夕, 我已往St Andrews, 這蘇格蘭的宗教聖地目前最大且仍在運作教堂去過. Edinburgh的自然不會輸, 不但沒輸, 她還有神祕的教堂墓園--- 對於某早想穿越其中超捷徑的懶人二人組, 最後end up in深陷泥濘迷宮中, 伴隨"哇~我的靴子!"等驚呼, 經驗比起以前亂拜祭他人之墓更糟一籌, 甚至連模仿Sarah Brightman的興致也沒起.
(不知在哪篇我曾經提過我在捷克人骨教堂墓園學Phantom一劇裡的Christine亂跪人家墓碑, confused前來換花的老嫗一糗事...)

當然, 主因還是因為我靴子子塞了只腫的像粒酸梅一樣的腳趾! 無論形or色!

至於聖誕市場, 也是我還住在德國Duesseldorf時天天逛的--- 從擺攤的第一天捧場到最後一天.
英國的自然沒比較好, 也沒比較道地. 北海來的西風比萊茵河風強勁許多, 法氏油煎薄餅又比德國貴且難吃 (再次報告經驗總結: 德國的東西比英國好吃!!), 這樣的聖誕市場, 我們只為它而來---一閃一閃, 高高聳立的摩天輪:D

圖中是黃昏時它燈泡尚未亮起, 與霧霧的市政廳合為浪漫的一景之時...
這時, 就讓我們一起默思
蘇格蘭學術人文上的成就與追求自治的歷史吧~(笑)(有空我會打一篇的...)

與另一個家庭的爸爸plus兩個娃娃共乘摩天輪(他們的媽媽跟阿姨在購物), 聽著小孩子好聽的口音, 我這才決定原諒他搖來晃去的大罪--- 製造恐慌倒是其次, 已經夠冷了還搖個不停才是大忌!
Edinburgh待了要一個禮拜, 直到最後一天, 一早必須從旅館check out, 定的車又是在近乎黃昏, 總是逼得我們步上觀光行程, 登高瞻遠地上了那座愛丁堡.
之後就往倫敦去了, 一跛一跛的.

這篇雖然介紹風景比較多, 但那只恐怖的腳趾卻成為重點伏筆---
不, 不是說從此我罹患自拍恐懼或者窗台恐懼(兩者我都很愛!!), 而是, 詳情下回分明! (笑~)

16.8.08

Tough Luck! Part 1 - 久候機場

話說, 西方世界的節日中, 最重大兩個大節日都跟耶穌基督有關, 一個是聖誕節, 另一個是復活節.
多虧了耶穌先生的兩次降世, 歐洲人有了兩個假期供以團聚旅行, 而我藉機也前後去了兩次London.

幾個月前聖誕佳節之時, Zalacata從德國來訪, 我跟他計畫在蘇格蘭首府Edinburgh悠哉的待幾天, 再到London與吾友Lavinia會合(..想到佳節在歷史悠長plus不失商業化的歐洲首府度過, 我和Zalacata兩人皆心情愉快).

又, 復活節, 父母親也一同共襄盛舉, 一家子除了沒放假的Nilroth外, 在倫敦度了個小假.

事隔半年有逾後, 我這斷斷續續的遊記才慢慢生出來---儘管記憶以所剩無幾, 但竭腸苦憶總比什麼都不打來的好!
不過呢, 儘管旅行期間看到不少美景, 吃了不少美食, 這些在這篇文章中皆不會出現.

依稀記得, 我那天起了個大早, 怕去晚了機場, 奉母親大人之命, 原先定好的火車票也不搭了, 直接搭公車到Edinburgh, 剛好接上Zalacata班機抵達的時間.

"首都! 果然是首都!" 這是在巴士上的我從窗戶往外看蘇格蘭首都, Edinburgh的感想.
由熟悉, 懷念, 興奮混合成的.
那Prince Street上一整排眼熟的商店...Zara, H&M, O2, T-Mobile, 甚至還有德國聖誕市場(German Christmas Market), 我還以我又回到時尚之都Duesseldorf了呢!
"不愧都是歐洲的大城..." 我下了個結. (或者該說我小城小鎮真的待久了:p)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我在公車總站研究如何轉車去機場之時, 收到了一連串的emergency call, 以中德英種種語言告知, Zalacata因為英國簽證上印有我的大名, 所以在沒有我的陪同下, 德國漢莎拒絕讓他登機!

我播了幾通電話, 又趕緊搭車去Edinburgh機場, 奉命去找immigration office, 向他們解釋狀況.
"Immigration?!" 我重複了一遍, 心想真是倒楣, essay才寫過, 這字眼倒真的跑進生活中了.
"你這樣跟他們說, 他們一定懂得." 電話那頭是個年輕的聲音, 帶著德文腔調的英文讓我聽的是舒服到耳根子底了!
這男子人很好, 我跟他先用德文說話, 他聽了是很開心, 後來轉英文也一樣幽默搞笑.

其實, 漢莎航空這般做法, 完全是因為想保護Zalacata, 以免他到了英國被擋在海關大門之外, 同時還要耗費公司的資源把他弄回德國.
反倒是英國, 對於自己的律法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推三阻四, 簡直莫名其妙.

"請問immigration office在哪?"
一抵達機場, 我沿途問了清潔工與工作人員, 最後在Tourist Information得到答案---"那在內部, 你不能進去的."
"可是我弟弟---他16歲, 他的英國簽證上注明了我是他的陪同人, 但是顯然地, 我人已經在這了. 現在德國不讓他登機, 要我跟immigration office說, 德國需要英國的認證---確認這孩子能入境. 他們說你們知道該怎麼處理." 我急急忙忙地解釋了一遍.
"呃...," 從他的反應, 我推論應該是第一次碰上這問題的旅客服務員說, "對不起, 我想我們幫不上忙. 令弟是否能飛全權該由德國處理, 英國不便出面干涉."
"......." 我沒要你干涉呀..., 我再接再厲, 又解釋了幾遍, 然後被否決了幾遍.

最後, "那可以請immigration office播給Frankfurt機場漢莎航空, 直接跟他們確認乘客資料嗎?"
"不行." 鏗鏘有力的一個NO.
"那如果我用手機播給他們, 你願意跟他們對話嗎?"
"Why not?" 終於給了一個輕快的肯定答覆, 看著這位英國紳士, 我心裡暗暗咒罵, 你這不是欺負普通老百姓的電話費?!
幾分鐘後, 服務人員輕快的結束了通話---用的是我的手機, 講的是英文(而非德文), 讓我瞬間小鄙夷了英國一下, 告訴我說他會請immigration office的人出來幫我的忙.

"謝謝!" 於是, 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殊不知, 這將會是漫漫長夜呀!

Immigration office是個態度有點急躁的女性, 把我請到一旁後, 開始核對起我&Zalacata的身分資料.
在拼Zalacata的漢字拼音時我有點猶豫, 筆頓了頓.
"你連你弟弟的名字都不知道?" 該女以福爾摩斯都不及的高傲態度硬是說了一句, 彷彿兩個可惡的偷渡客已經擒拿歸案了.
"... ... ..." 識時務者為俊傑! 表面上只敢陪笑, 我在心中暗暗批鬥 "死阿豆仔, 以為每個人都用羅馬文字?! 我們自有高貴的方體字!!"

沒想到, 查緝完舍弟的可疑身分, 輪到我時, 她一看到我的學生證, 發現原來看似可以打黑工的華人女子原來是St Andrews的學生--- 態度瞬間轉變!!!
"你要留下來等呀!?" 驚呼.
"到十一點半?! 這麼久!!" 瞪著手錶.
"你確定沒關係? 那請到那邊椅子坐著..." 又回頭叮嚀 "要小心呀!"
究竟St Andrews有什麼威力, 或大學生有什麼地位... 至今仍然是個謎...

其實三四個小時也沒想像中的久.
逛了10分鐘(不等其關門我就已經晃完了), 喝喝咖啡(坐了15分鐘就關了), 看看書, 聽聽音樂, 另外在洗手間時不忘了在全身鏡前替自己留影(紅為底色的圍巾&包包跟灰底帽子大衣實在很搭呀)~

在11:45時, 我已經準時地站在接機口最前排了, 看見一個又一個德國佬&英國佬快樂地擁抱親吻, "Welcome home!" 或 "Seid ihr muede?" 都讓我越發焦躁, 因為人都要走光了我還沒看到Zalacata!!!

雖然一再煩地勤不像是我這種臉皮薄的人會做的事, 但當我發現自己被一圈法國人包圍, 而空姐的制服也已經不是漢莎時, 我又跑去找了那位看到我已經會笑的地勤.
"不要擔心, 未滿18歲的乘客我們會有專人把他帶出來."
究竟把他帶到哪了?... 此話尚未問出我就看到Zalacata背著他的琴, 拖著行李從一旁若無其事的出現, 而地勤一副you see i see了然於心的表情.

不去管他, 也沒有擁抱小弟的心情, "跑到哪去了? 有人去帶你嗎?"
"啊?" Zalacata滿臉迷惑, "沒有人啊~"
"那你去哪了?"
"迷路."
往肚子我就是一個招呼!

待到旅館已經一兩點了, 安頓安頓後我忍不住獻起寶來, 拿出包好的禮物... 最後直接提早四天拆了.
基本上, Edinburgh雖然稍有狀況, 但可算是此二行中最愉快的幾天了.

詳情下回分明.

13.8.08

台灣的1 香港的0

好好, 我承認, 透過朋友G的牽線, 我最近是迷陶傑過了點---人稱香港第一才子的他, 讓我想起了最愛的柏老, 與一樣走辛辣路線的李敖.
看看他們三位的成就, 誰敢說歷史沒用?!

不過,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最近隔海的奧運, 由於就在鄰近, 燒得比歷屆都要沸. 但莫名的是, 我們彷彿沒有因此團結起來, 專心一意為中華兒女們加油, 反而又見新聞報章電視上, 綠營率先對藍營叫罵了!
這戰不是對外而是對內開.

在台中, 這是不北不南, 不藍不綠的地方, 公道的民情顯現出, 他們對前總統的"十字架"有多不耐煩, 對於卡神的"委屈"又有多噁心.
"謝謝各位的愛國心, 但是我們只想好好支持國手, 請不要伺機攪和作秀, 搶鏡頭還不丟臉!"
三千六百萬的心聲呀~
(先聲明, 我對藍營可沒有什麼特殊熱情, 對馬政府的失望一樣是在的.)

下面是香港觀點看台灣, 別說香港人看了怎麼想, 要我這台灣人看也沒這樣透徹, 是給震住了.
是以, 對照現況, 那悲情只有更多沒有少...
包括這些紛紛嚷嚷.
包括我自己對民主的質疑與對民粹的嘲諷.

台灣的1 香港的0
by 陶傑

台 灣 總 統 大 選 , 馬 英 九 狂 勝 。 許 多 人 去 台 灣 「 觀 戰 」 , 像 逛 工 展 會 、 聽 演 唱 會 、 行 年 宵 市 場 一 樣 , 參 與 了 那 邊 的 嘉 年 華 , 再 到 鬧 市 吃 一 通 零 食 , 回 來 香 港 匯 報 那 邊 的 消 費 資 訊 , 四 年 一 度 , 就 此 完 場 。
很 少 人 思 考 過 : 台 灣 能 , 香 港 為 什 麼 不 能 ? 要 回 答 這 個 問 題 , 台 北 和 香 港 這 對 隔 海 相 對 的 姊 妹 , 不 得 不 研 究 一 下 , 幾 十 年 的 一 部 「 雙 城 記 」 。
從 六 十 年 代 開 始 , 台 灣 的 歌 星 姚 蘇 蓉 、 青 山 、 鄧 麗 君 , 來 香 港 登 台 , 就 在 灣 仔 的 環 球 戲 院 , 名 為 「 霓 霞 歌 舞 團 」 。 台 灣 文 藝 片 李 行 導 演 , 林 青 霞 當 主 角 , 也 在 香 港 流 行 一 時 。 瓊 瑤 的 文 藝 、 古 龍 的 武 俠 , 還 有 北 角 的 那 家 台 灣 民 生 物 產 公 司 , 台 灣 像 香 港 的 一 位 老 朋 友 , 但 很 可 悲 地 , 香 港 人 其 實 從 來 沒 有 認 識 過 台 灣 。
因 為 無 論 姚 蘇 蓉 青 山 , 還 是 王 羽 林 青 霞 , 台 灣 當 年 處 於 一 個 戒 嚴 年 代 。 香 港 的 文 藝 青 年 在 新 亞 書 院 聚 讀 余 光 中 的 詩 集 《 蓮 的 聯 想 》 , 從 來 沒 有 想 過 , 台 灣 的 知 識 分 子 處 於 獨 裁 之 中 。 有 誰 把 一 本 魯 迅 和 巴 金 的 小 說 帶 入 台 北 , 馬 上 會 被 視 為 「 通 匪 」 , 短 則 盤 詢 一 兩 天 , 惡 則 隨 時 關 去 火 燒 島 。
香 港 人 對 台 灣 的 了 解 , 幾 十 年 來 僅 限 於 風 花 雪 月 、 鴛 鴦 蝴 蝶 的 那 層 包 裝 紙 。 兩 城 雖 然 很 近 , 但 就 像 一 對 同 居 的 男 女 , 男 方 對 女 子 的 記 憶 只 是 她 穿 的 幾 套 花 衣 服 。 這 個 昔 日 的 女 友 是 什 麼 性 格 、 喜 愛 什 麼 事 物 , 今 天 分 手 了 , 卻 一 點 也 記 不 起 來 , 因 為 你 從 來 沒 有 真 正 認 識 過 她 。
當 香 港 人 在 消 費 台 灣 的 鄧 麗 君 和 瓊 瑤 的 時 候 , 從 來 沒 有 體 味 過 , 比 起 台 灣 的 戒 嚴 和 獨 裁 , 香 港 人 身 處 殖 民 地 是 多 麼 幸 福 。 在 這 一 層 花 花 綠 綠 的 包 裝 下 , 台 灣 的 現 實 是 : 知 識 份 子 的 雷 震 想 組 成 民 主 黨 , 以 叛 亂 罪 名 判 刑 十 年 。 作 家 柏 楊 為 《 大 力 水 手 》 漫 畫 寫 對 白 , 因 影 射 蔣 氏 父 子 的 萬 年 江 山 , 也 被 判 監 十 年 。 一 九 八 ○ 年 終 於 發 生 高 雄 「 美 麗 島 事 件 」 , 一 群 黨 外 人 士 , 由 組 織 沙 龍 吹 水 會 開 始 , 然 後 是 辦 刊 物 , 走 上 街 頭 與 憲 警 發 生 衝 突 , 全 體 被 捕 , 幾 乎 以 叛 亂 罪 集 體 槍 決 。 其 中 的 受 害 人 — — 受 害 人 這 個 名 詞 , 因 淫 照 事 件 太 受 濫 用 了 — — 包 括 今 天 當 副 總 統 的 呂 秀 蓮 , 當 年 她 被 判 刑 十 二 年 。
沒 有 殺 人 放 火 , 也 沒 有 搶 劫 偷 竊 , 只 因 為 對 現 狀 時 局 發 表 言 論 , 一 伙 精 英 就 剝 奪 了 寶 貴 的 青 春 。 陳 水 扁 當 年 是 美 麗 島 事 件 的 辯 護 律 師 , 後 來 自 己 也 被 判 囚 一 年 。 這 就 是 今 天 台 灣 民 主 的 動 力 。 在 香 港 , 當 對 岸 的 寶 島 這 一 切 發 生 的 時 候 , 香 港 無 人 理 會 , 浸 淫 在 香 港 「 恒 指 三 千 點 」 和 「 日 頭 猛 做 , 到 依 家 輕 鬆 o下 」 的 《 歡 樂 今 宵 》 的 長 壽 節 目 裡 。 香 港 人 追 求 飲 食 物 質 , 政 治 冷 感 , 遺 傳 基 因 是 早 年 殖 民 地 政 府 培 植 的 。 香 港 人 一 向 看 不 起 台 灣 , 嫌 台 灣 人 土 , 台 灣 的 女 明 星 , 雖 然 天 生 麗 質 , 但 衣 著 永 遠 趕 不 上 巴 黎 米 蘭 的 潮 流 。 台 灣 人 的 英 文 說 得 不 夠 好 , 台 灣 的 歌 仔 戲 很 難 聽 。 幾 十 年 過 去 了 , 今 天 台 灣 人 在 心 底 裡 , 有 足 夠 的 理 由 看 不 起 香 港 了 。
香 港 人 不 明 白 台 灣 人 為 什 麼 對 選 舉 如 此 投 入 。 答 案 只 有 一 個 字 : Passion 。 台 灣 人 的 激 情 , 是 幾 十 年 黑 暗 中 孕 育 出 來 的 , 是 強 力 的 高 壓 下 逼 出 來 的 。 當 香 港 人 夜 夜 笙 歌 , 唱 K 炒 股 , 自 以 為 是 地 球 上 快 樂 鄉 的 唯 一 選 民 之 際 , 從 來 沒 有 了 解 過 , 在 鄧 麗 君 軟 綿 綿 的 歌 聲 裡 , 台 灣 人 是 怎 樣 含 著 眼 淚 , 在 長 夜 裡 守 候 著 天 明 。
趕 出 聯 合 國 、 美 台 斷 交 、 飛 彈 演 習 , 台 灣 人 一 生 下 來 就 在 恐 懼 和 壓 迫 中 長 大 , 他 們 不 是 溫 室 裡 的 花 朵 。 幾 十 年 來 鑄 就 的 「 悲 情 」 , 請 注 意 這 個 名 詞 : 是 先 有 悲 哀 , 悲 哀 轉 化 為 憤 怒 , 憤 怒 才 轉 為 激 情 。 戰 後 台 灣 這 三 部 曲 , 嚴 格 來 說 是 三 百 年 , 悲 情 這 兩 個 字 , 重 比 千 鈞 , 不 是 香 港 這 個 寵 壞 了 的 兒 童 所 能 了 解 的 心 情 。
缺 失 了 的 一 課 , 錯 過 了 不 要 緊 , 可 以 回 頭 補 習 的 。 九 十 年 代 , 台 灣 在 變 , 香 港 面 臨 中 國 收 回 的 恐 懼 , 從 來 沒 有 向 台 灣 正 眼 瞧 過 一 眼 。 香 港 人 去 台 灣 , 除 了 飲 食 、 唱 K , 別 無 其 他 內 容 。 飲 食 消 費 不 是 不 好 , 但 人 總 不 是 豬 狗 畜 牲 , 還 要 追 求 一 點 精 神 境 界 的 吧 。
台 灣 的 歷 史 像 千 頁 岩 , 是 大 浪 淘 沙 激 情 三 百 年 衝 擊 而 成 的 一 組 偉 大 的 石 雕 : 葡 萄 牙 人 的 探 險 、 荷 蘭 人 的 侵 略 、 滿 清 中 國 的 遺 棄 、 日 治 時 代 的 開 墾 , 然 後 是 「 二 二 八 」 的 哭 泣 , 台 灣 的 歷 史 是 一 卷 驚 心 動 魄 的 長 詩 。
但 香 港 有 幾 個 人 對 台 灣 的 過 去 有 興 趣 呢 ? 歷 史 是 不 會 令 人 發 財 的 。 不 錯 , 但 熟 讀 歷 史 , 卓 有 心 得 , 卻 可 以 令 人 不 必 成 為 奴 隸 , 而 變 為 命 運 的 主 人 。
就 像 一 對 男 女 同 居 了 這 許 多 日 子 , 原 來 我 們 只 為 了 慾 念 而 生 存 , 從 來 沒 有 閱 讀 過 彼 此 的 靈 魂 , 也 沒 有 好 好 地 交 談 過 。 幾 十 年 來 , 台 灣 人 其 實 暗 自 羨 慕 香 港 的 英 式 法 治 , 他 們 喜 歡 皇 后 大 道 中 一 排 殖 民 地 建 築 , 健 全 的 銀 行 制 度 , 還 有 半 島 酒 店 高 雅 的 下 午 茶 座 。
這 一 切 , 台 灣 人 沒 有 說 出 來 。 回 到 寶 島 , 他 們 要 為 自 己 的 命 運 奮 戰 。 台 灣 人 焦 慮 地 看 著 香 港 人 面 對 九 七 的 抉 擇 , 然 後 把 他 們 看 到 的 一 切 默 記 在 心 頭 。 今 天 他 們 把 這 許 多 感 受 和 心 得 在 三 月 二 十 二 日 的 街 頭 , 用 選 票 說 出 來 了 。 香 港 人 到 台 灣 「 觀 選 」 其 實 有 什 麼 好 「 觀 」 的 呢 ? 香 港 人 擁 有 的 如 IFC , 台 灣 的 一 ○ 一 大 廈 , 都 有 了 ; 香 港 人 沒 有 的 , 台 灣 人 更 加 有 , 就 是 激 情 。
世 界 上 一 切 文 明 都 是 人 類 用 激 情 創 造 的 。 牛 頓 發 現 落 下 來 的 蘋 果 、 少 年 愛 恩 斯 坦 看 見 指 南 針 的 顫 動 、 史 匹 堡 的 電 影 夢 、 梵 高 的 向 日 葵 。 只 因 為 心 有 激 情 , 才 有 了 膽 識 。 許 多 不 甘 平 庸 的 人 , 凝 視 著 星 空 , 在 沉 默 之 中 突 然 吶 喊 : 「 這 就 是 我 的 命 運 嗎 ? 不 ! 」 激 情 很 簡 單 , 以 敢 於 說 一 個 「 不 」 字 開 始 。 不 久 之 前 , 台 灣 已 經 Say No 了 。 今 天 向 小 馬 哥 , 他 們 Say Yes 。 一 個 No , 一 個 Yes , 就 像 電 腦 裡 的 0 與 1 , 排 列 出 無 窮 無 盡 的 內 容 。 今 天 , 台 灣 人 已 經 擁 有 實 在 的 1 , 而 香 港 依 舊 是 0 — — 不 要 告 訴 我 0 就 是 描 像 的 無 限 大 , 不 , 0 就 是 零 分 , 就 是 什 麼 也 沒 有 。

12.8.08

奧運維和沒有錯 (from 陶傑短評)

作者 陶傑

北 京 公 安 港 記 混 戰 , 場 面 千 軍 萬 馬 , 壯 觀 處 直 追 《 赤 壁 》 , 經 港 方 怒 吼 , 中 方 奧 組 會 竟 認 錯 , 指 公 安 「 處 理 不 當 」 。
中方 認 錯 , 不 代 表 港 方 對 。 首 先 , 祖 國 是 母 親 , 香 港 是 兒 子 , 尊 卑 有 別 , 中 國 人 相 信: 母 親 打 兒 子 , 打 在 兒 身 , 痛 在 娘 心 , 就 像 六 四 所 謂 屠 城 一 樣 。 做 兒 子 的 不 該 怪 母親 , 這 是 愛 國 的 至 高 原 則 。
第 二 , 港 記 在 現 場 拍 的 是 甚 麼 ? 拍 的 是 北 京 刁 民, 輪 候 奧 運 入 場 券 , 爭 先 恐 後 的 喧 亂 本 相 , 我 國 公 安 維 持 秩 序 , 治 亂 世 , 用 重 典 ,當 然 要 以 暴 易 暴 , 體 現 中 國 國 情 。
中 國 人 不 習 慣 排 隊 , 哄 搶 亂 打 尖 , 受 英 國 殖 民 統 治 化 荼 毒 的 香 港 人 例 外 , 這 一 點 舉 世 皆 知 。 排 隊 輪 飛 打 尖 大 亂 , 是 民 族 正 常 本 性 , 有甚 麼 好 「 採 訪 」 的 ? 如 果 像 日 本 人 一 樣 謙 讓 有 序 , 太 陽 從 西 邊 升 起 , 這 才 是 大 新 聞。 「 狗 咬 人 不 是 新 聞 , 人 咬 狗 才 是 新 聞 」 , 香 港 記 者 小 事 化 大 , 拍 下 中 國 人 的 醜 態, 供 全 世 界 嘲 笑 抹 黑 , 動 機 陰 暗 , 這 點 反 華 禍 心 , 質 素 優 秀 的 公 安 當 然 看 出 來 , 予以 強 力 執 法 , 凡 愛 國 者 , 都 應 該 擁 護 , 怎 會 倒 過 來 聲 討 國 家 ?
第 三 , 在 執 法過 程 中 , 香 港 記 者 主 動 挑 釁 , 猛 踢 我 公 安 的 睾 丸 , 身 上 那 處 不 好 踢 , 專 挑 這 個 部 位, 可 見 行 兇 者 有 預 謀 之 陰 險 , 不 在 達 賴 集 團 之 下 。 須 知 中 國 政 府 又 名 「 阿 爺 」 , 現場 公 安 , 就 是 阿 爺 的 法 人 代 表 , 孫 子 起 飛 腳 踢 阿 爺 的 睾 丸 , 他 媽 的 是 天 打 雷 劈 的 忤逆 大 罪 , 香 港 有 許 多 衞 道 團 體 , 如 盲 光 社 、 孔 組 織 等 , 為 何 無 人 捍 衞 中 國 倫 理 道 統 , 予 以 強 烈 譴 責 ?
港方 對 此 惡 行 低 調 沉 默 , 自 是 偏 見 作 祟 , 覺 得 中 國 多 假 貨 , 質 疑 北 京 公 安 指 睾 丸 被 踢是 造 假 了 。 不 妨 請 公 安 受 害 人 來 香 港 伊 利 沙 白 醫 院 驗 傷 , 現 場 由 太 平 紳 士 見 證 , 因為 太 平 紳 士 的 專 業 , 是 監 察 六 合 彩 「 攪 珠 」 , 期 期 派 彩 , 公 信 力 從 無 人 質 疑 , 相 信必 可 還 國 家 清 白 。

趕民工提升形象好 (from 陶傑短評)

作者 陶傑

北 京 奧 馬 , 中 方洗 太 平 地 , 為 了 維 護 北 京 之 城 市 形 象 , 將 數 百 萬 曾 參 與 奧 運 建 設 的 民 工 、 盲 流 , 在 街 頭 閒 逛 的 外 來 農 民 , 全 部 大 清 掃 , 令 其 返 鄉 下 「 食 自 己 」 。中 國 工 農 形 象 確 實 低 劣 , 雖 經 前 毛 澤 東 誤 導 , 以 為 「 工 人 階 級 領 導 一 切 」 , 「 農 民 翻 身 作 主 」 , 信 以 為 真 , 是 自 己 笨 而 已 。
奧 馬 是 國 際 盛 會 , 人 家 美 國 總 統 布 殊 、 日 本 首 相 福 田 康 夫 太 君 、 法 國 總 統 薩 科 齊 要 來 , 加 上 各 國 運 動 員 及 其 家 眷 、 歐 美 文 明 國 家 的 白 人 觀 眾 , 來 到 北 京 , 看 見 數 以 百 萬 計 的 農 工 隨 地 吐 痰 、 挖 鼻 孔 、 隨 地 小 便 兼 喧 嘩 , 若 誤 以 為 這 是 中 華 民 族 的 德 性 , 像 甚 麼 話 ? 把 民 工 趕 跑 , 只 准 在 英 美 留 學 的 海 、 或 與 洋 人 拍 拖 上 床 的 高 等 華 人 男 女 , 昂 首 挺 胸 在 長 安 街 上 講 流 利 英 語 行 走 , 會 改 善 中 國 人 D N A 形 象 , 中 方 這 一 步 棋 , 走 對 了 。
有 人 大 罵 這 是 漠 視 人 權 。
話 不 能 這 樣 說 : 如 果 閣 下 買 了 一 座 新 房 子 , 趕 裝 修 , 請 了 一 批 泥 水 佬 、 批 盪 師 傅 、 鋪 階 磚 的 細 路 , 日 夜 趕 工 , 豪 裝 費 用 高 達 三 百 萬 , 裝 修 完 畢 , 舉 行 House Warming Party 入 伙 大 派 對 , 身 為 主 人 家 的 你 , 眉 開 眼 笑 地 恭 請 了 煲 呔 、 唐 唐 、 鬍 鬚 俊 、 鋼 琴 王 子 李 雲 等 中 華 精 英 光 臨 , 你 也 會 讓 一 幫 開 工 完 畢 的 裝 修 工 人 蹲 在 飯 廳 一 角 煲 煙 吃 叉 燒 飯 盒 嗎 ? 煲 呔 和 唐 唐 等 貴 賓 看 見 一 皺 眉 頭 , 對 閣 下 的 人 格 與 品 味 予 以 重 估 , 不 委 任 你 做 副 局 長 了 , 損 失 多 大 呢 ?
從 前 秦 始 皇 修 陵 墓 , 完 工 之 後 , 還 將 工 人 與 建 築 師 殺 掉 殉 葬 , 今 日 民 工 可 以 活 離 開 北 京 , 可 見 中 國 進 步 了 , 還 不 夾 著尾 巴 , 收 聲 快 滾 ?

11.8.08

Comme Toi

白色的窗簾輕輕飄動, 一縷冷空氣鑽進了蒸氣裊裊的浴室
打了個冷顫, 大理石浴池邊上的腿伸了伸, 縮回了熱水中
纖纖玉手握了一只水晶杯, 鏗鏘, 輕扣在大理石上
閃著小指上的水鑽, 閃著手腕上的粉鑽
映著紅粉京都梅酒, 映著碧綠檀香泉水

霧霧的鏡子前, 濕淋淋的黑髮貼上白皙的臂膀
抬抬腿, 彷彿在欣賞那細長曲線的眼光
上移到了小小的腰身, 停在那突起的腹部
又咪緊了眼, 審視著似乎比兩天前豐腴些了的下巴
究竟, 還是不該貪嘴, 吃了那幾塊大黑鮪?
歪歪頭, 皺皺眉, 還是那碗多如冬粉的排翅?


全球化的今天

辛巴威忽然間躍上銀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通膨?
是奧運?

女子400m混合四式奪銀, "黑馬"辛巴威引起一片譁然,
---"那是什麼呀?"
---"有這個地方喔?"
---"不是那個東西很貴, 很窮的國家?"
---"到底在哪呀?"
戲謔的口吻, 輕蔑的玩笑著.

白色泡泡淹沒了華爾街, 只是啤酒嗎?
流向世界各地的泡沫, 瓦解了辛巴威.
空空如也的街道, 空空如也的超市, 門可羅雀.
15,000,000%的通貨膨脹, 61,000,000,000是番茄一公斤, 200,000,000,000是超市員工的薪水(不管是日薪, 月薪or 年薪, 這都是筆小到令他羞恥的數目---而他還是每十個僅一有工作的幸運兒)!

但是, 這一切都在南非, 讓我們覺得好生遙遠.
地球的那一端, 讓人覺得好虛渺.
Globalisation, 讓世界更緊密, 也讓世界更遙遠.